曲声裴斯小说来源于娇宠文学,只需要在赞美文学发送一个主角名既可以阅读全文,曲声裴斯小说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小说,主要讲述了“曲声!出大事了!”刚下课,教室里人声嘈杂如菜市场,都在讨论中午去哪个食堂吃饭。曲声还没来得及合上书,就接到舅舅催命符般的电话。心脏忽地一悸,她抬手按住胸口,声音疲惫:“又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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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曲声!出大事了!”
刚下课,教室里人声嘈杂如菜市场,都在讨论中午去哪个食堂吃饭。
曲声还没来得及合上书,就接到舅舅催命符般的电话。
心脏忽地一悸,她抬手按住胸口,声音疲惫:“又怎么了?”
前些日子她爸刚被发现婚外情,出轨对象是他大学时期的初恋。
妈妈日复一日地向她抱怨怒骂,让她这段时间几乎都没有个好觉,干脆逃到学校来住宿舍。
所以今天,是妈妈又情绪失控了,还是两夫妻又打起来了?
不过通常都是她妈单方面发泄,总不会把老曲打死了吧?
“你爸、你爸居然还有私生子!”
杨敬业的声音颤抖打结:“你妈发了疯开车出去……你爸妈……和那贱人都没了!!”
舅舅的话,犹如晴天一道惊雷,骤然将曲声劈在了原地。
“你现在赶紧来现场!在长江大桥……”
曲声耳朵嗡嗡轰鸣,已经听不清杨敬业在说什么,发抖的手堪堪扶着课桌才能站稳。
“声声,你中午……诶!”
室友的话还没问完,曲声便已经冲出教室,背影消失在门口。
砰地一声——
摔上出租车门,曲声茫然地四下望过去,猝然跌跌撞撞地往扎堆的人群跑去。
长江大桥已经被交警封锁,事故现场拉着警戒线,红色与黑色的汽车碎片,七零八落的飞散在地面。
中午高峰期,桥上车辆拥挤,司机与乘客们全都下了车扎堆围观。
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,兴致高昂地对着已经毫无回修价值的两辆豪车指指点点,津津乐道着他们臆想出来的豪门大戏。
“据说是原配开车撞死了渣男跟小三,自己也没跑脱,真狠啊!”
“哼!狠什么狠?你们这些男人要老实点,女人也不会发疯!”
“啧啧啧,这么有钱,何必呢!”
曲声疯狂地拨开人群、闯入警戒线,保护现场的交警立即冷着脸驱赶。
“重案现场,请不要干扰我们办案!”
白着脸、四下张望的杨敬业,一眼看见她:“声声!”
原来是死者家属,交警看曲声的眼神,顿时变得同情起来。
年纪看着不大,一下子爸妈都没了……真可怜呐!
事故现场惨不忍睹,性能极好的宾利车头,被撞得稀碎。
红色玛莎拉蒂更是面目全非,暗色的血迹浸入柏油路面。
可想而知,已经去世的肇事者,怀着多浓的怨恨、用了多疯狂的速度。
“事故现场鉴定,系由玛莎拉蒂车主超速逆行撞上宾利……”
曲声表情麻木,什么也听不清。
她眼中只有,人行道上,被白布盖起来的两具尸体。
五月份,江市已进入初夏,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可曲声却觉得冷,冷得发抖。
前几天刚下过大雨,长江大桥下,浑浊的江水滚滚汹涌。
如果有人掉下去,恐怕会立即被吞没吧。
曲声双眼平静得毫无生气,机械地一寸一寸扫过现场,突然顿住。
破烂的宾利旁,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跪在地上,怀中紧紧抱着一具还未僵冷的尸体。
想上前处理尸体的法医、警察,如何劝说宽慰,傀儡般的少年都毫无反应。
曲声那双漂亮的眼珠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,轻轻转动,落到少年怀中的尸体。
这就是她爸放在心尖儿上爱护的初恋吗?
比起她爸妈惨烈的尸体,这位算得上是祥和,甚至能看出其生前的清尘姿色。
旁边的法医连声唏嘘:“事故发生时,由于死者曲先生舍身挡住了这位女士,所以她没有当场死亡,这小子到现场,留了两句遗言才落气。”
抛去小三的身份,可谓是母子情深啊!
曲声死死盯着完好的尸体。
眼前不由自主出现,生死关头,老曲在对面车里妻子的怒视之下,不顾一切护住女人的画面。
那一刻,他有没有哪怕一秒,想起过她这个女儿?
似察觉到曲声如凝实质的怨恨,裴斯倏地抬起眼,警惕又尖锐的视线猝然与她撞上。
曲声被狠狠地震了下。
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?
就像母狼死去,在一群虎视眈眈的野兽面前,露出尖牙、利爪,拼死护着母狼尸体的野狼崽子!
阴翳、狠戾,即使尚且稚嫩,也依旧令人触目惊心。
曲声唇角生硬地动了动,勾起一点冰冷又嘲讽的弧度。
他恨什么呢?
她可是爸妈都死了!
哦,忘了,他爸妈也都死了。
一时竟分不清,到底谁更可怜一些。
此时,曲声她爸的助理急匆匆从公司赶了过来。
“大小姐……”张睿白着脸、喉咙发紧,一个多余的字都吐不出。
这现场,实在是……太惨了!
曲声蓦地收回目光,干脆利落地命令:“立刻、马上封锁消息,不允许任何媒体、电视台报道相关新闻!”
紧接着,又道:“联系殡仪馆,将我爸妈的遗体送过去。”
曲声的脸乍看之下,有种惊心动魄的美,尤其那双丹凤眼,自带一股子傲气。
上扬的眼尾一扫,居高临下的气场非常有冲击力。
仿佛天生的上位者。
众人心惊地看着这位看起来还在上学的小姑娘,冷静得仿佛刚死了爹妈的人不是她一样。
这……这就是豪门的孩子吗?
张睿没心情震惊,忙不迭点头:“好……好!我马上去办!”
一个上午的时间,曲氏一二把手尽失,身为总助,他只恨自己没长十个脑子。
大小姐一发话,他瞬间就有了主心骨。
杨敬业眼神闪了闪,随后走过来。
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拍拍曲声的肩,悲痛得仿佛死了爹妈的人是他一样:“声声……节哀,一切还有舅舅在呢。”
曲声眼皮都没抬,直勾勾地看着她爸妈被白布盖着的尸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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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布盖着的遗体,被肃容黑衣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推入存尸房。
金属门缓缓合上,曲声突然回头。
她看向跟在身后的张睿,冷冷质问:“张助理为什么没跟着我爸?”
张睿作为老曲身边的总助,基本上除却晚上睡觉,随时都跟在老曲身边。
张睿:“……”
这要他怎么回答,要是跟着了,今天这死者,还不得多他一个?
眼见大小姐越来越冷的眼神,张睿立马开口:“今天曲董与裴女士去做亲子鉴定,特意不让我跟着,说、说裴女士不喜欢这些,会影响她心情!”
甚至司机都没带,曲闻礼亲自开车。
一口气说完,张睿抹着额角不存在的冷汗。
大小姐的气场,怎么比刚不幸去世的曲董还要可怕!
曲声冷笑。
老曲可真是会心疼人啊。
半晌,她唇边弧度一收:“地址,备车。
“去亲子鉴定中心!”
曲家私墓。
层叠乌云之下,所有恩怨狗血,最后只剩下两张冰冷的遗照。
曲声漠然地与他们对视。
石碑上,是这对夫妻最体面的样子,笑容得体,斯文矜贵、明艳大方。
那些不堪的争吵与闹剧,仿佛都跟随他们远去。
刚得知她爸出轨时,曲声特不愿相信。
夫妻俩商业联姻不假,但婚后并没有照他人的模板去各玩儿各。
经常携手出席商业活动,在家更是和和美美,对共同的女儿宠爱有加,是上层圈子出了名的模范夫妻。
丑闻暴露,曲声冷静质问。
身居高位的男人,在他唯一的女儿面前,羞愧又无奈:“声声长大了,以后曲氏交到声声手里,爸爸也就放心了。”
曲声明白,这是给她妈妈的定心丸。
言外之意,无论他彩旗多少,都威胁不了她这个正宫地位。
没成想,老狐狸还藏着个,只比她小三岁的私生子。
这么多年,藏得可真够深的。
“声声,希望有一天,你能原谅爸爸。”曲闻礼叹息的声音,模糊得不像真实。
我还没原谅呢!
……您怎么敢离开?
曲声咬着牙,死死盯着那儒雅微笑的男人。
头顶阴影盖过,是张睿撑开伞,“大小姐,快下雨了。”
身穿黑裙、身姿纤细的女人,在墓前,站得笔直。
身后,一群同样黑色西装、衣裙的送葬者,大多是眼睛长在头顶的本地权贵。
沉痛哀悼的面具下,各怀鬼胎。
曲声抬起眼,视线变得迷糊。
风雨欲来……是起雾了吗?
“声声,节哀!”
肩膀忽然搭上一只胖手,是舅舅杨敬业,他悲痛哀嚎:“姐,你放心!曲氏有我帮声声看着,你一路走好!”
瞧,多感人肺腑的一幕啊。
可曲声却看见,肩上有条胖毒蛇,正愚蠢地“嘶嘶”吐信子。
“声声丫头,我跟你爸这么多年的交情,以后叔叔就是你的家人,别跟陆叔客气。”
一名纯黑西装、手握银杖的中年男人,也上前拍拍曲声的肩,怅然哀叹。
是曲闻礼生前的多年好友,更是曲声的世交叔叔,陆城。
曲声讥讽地一勾唇角。
她爸妈骨灰都没凉透呢!
各路牛鬼蛇神,这就忍不住了?
“张睿,”曲声打断他们精湛的演技,语气淡淡:“那女人的儿子呢?”
张睿正要回答。
“管那野种做什么!”杨敬业瞬间横眉怒眼,愤懑不平,“要不是他们,你妈又怎么会发疯出事!”
真情实感的程度,让曲声怀疑,那绿帽子是不是弟冠姐戴了。
她微妙的目光在人群中打了个转,倏地冷笑:“野狗当然要拴起来,才不会咬人啊!”
野戾阴狠的狼崽子也好,还是贪婪群食的鬣狗。
在她脚下,都只能是给曲家看门的狗!
所有人都被曲声这句惊世骇言给震住。
只有站在陆城身后的一位年轻男人,忽然饶有兴味地看向曲声。
正是陆城的独子,陆炡。
因两家世交,陆炡跟曲声从小就认识。
但一个听话的乖乖女,一个浪荡不羁花花公子,实在没理由裹一块儿去。
陆炡从来就知道曲声很美,美到每一次见到人,都挪不开眼。
比超模更甚的身材比例,近乎完美的五官骨相,以及被长久以来的金钱和高质教育堆彻起来的贵气,说是摄人心魄也不为过。
陆炡没少听见不同品种的蛤蟆,在背后偷偷打她的注意,却又不敢真的做什么。
这段时间,最多。
可惜美则美矣,却呆板无趣,除了听爸妈话,就不知道别的。
陆炡提不起半点想法,也就他家老头子经常念叨,瞧瞧人家曲声。
如今爸妈死了,这美人儿却突然像被注入灵魂,活了起来。
真有意思!
陆炡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,是看见完美猎物的精光。
打小曲声就对各种眼神特别敏感,陆炡的目光刚落到身上,她便察觉。
却偏偏等到他快收回时,她才美眸微抬,朝陆炡轻轻勾了下唇角。
黑色的伞沿下,只露出曲声半张脸,红唇潋滟,足以惊心动魄。
陆炡桃花眼稍扬,回以风流一笑,接下了美人抛来的橄榄枝。
落魄美人,寻强者依附,他并不觉得可耻。
胖土豆似的杨敬业,被噎在原地,脸色算不上好看。
不愧流着曲闻礼的血,这种时候,竟还想留着那野种。
杨敬业理所应当地认为,肥水不流外人田。姐姐姐夫走了,自然该由他这个做舅舅的,代侄女掌管曲氏。
况且,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。
至于那姓裴的野种,就算当狗养,他也不想留着这么个隐患。
杨敬业小眼睛精光闪烁,满脸写着“我都是为了你好”,还要开口。
这时,陆城又站出来,虚情假意叹气:“我赞同声声的意思,虽然闻礼这事儿做得不地道,但那毕竟是他的血脉,是你的弟弟,的确不应该流落在外。”
对曲声的决定,他倒不意外。
闻礼的闺女,又岂是池中之物。
还好只是个小丫头片子,不足为惧。
杨敬业急了,沉着脸看向陆城,大声怒道:“陆董这是做的哪门子好人?谁都知道我姐为什么发疯!事关那个野种,陆董不好插手吧?”
陆城沉稳握着手杖,轻飘飘回击:“可曲氏,毕竟姓曲。”
言外之意,杨敬业想干什么,明摆着司马昭之心。
杨敬业被堵得说不出来,好半晌,又转头苦心劝曲声:“声声,你别听这姓陆的……”
原本萧瑟沉重的墓地,弥漫着一种明争暗斗的微妙气氛。
愚蠢的鹬蚌之争,让曲声烦得想杀人。
但眼前,曲氏的确需要助力,她连如何当渔翁的万全之计都没有,更别说点破人皮下的千百鬼面。
曲声凤眸微动,往后锋利一瞥:“张助理,叫人去接小少爷回家!”
紧接着转身,谁也没搭理,快速离开了墓地。
曲声刚坐上车,骤然一声惊雷响彻天空,大雨“哗”地倾盆而下。
曲家豪宅。
看着眼前几个鼻青脸肿的大高个,曲声气笑了。
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,似笑非笑:“所以,让你们去抓个十七岁的高中生,一个个被打成这样?”
纳了闷了,明明就一小姑娘,瞧她这模样,人高马大的保镖们却莫名犯怵。
支支吾吾,既不敢言,也不敢怒。
更是有苦难说,那小子野得跟什么似的,不知从哪儿学的毒招,下手贼狠。
他们又不敢还手,毕竟再怎么不光彩,也投胎到了曲家。
下一瞬,曲声当场给他们表演了回川剧变脸,唰地冷下脸:“一群废物!”
“我自己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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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小时后,几辆豪车低调地驶向江市老城区。
“大小姐。”张睿从副驾驶递过来一个平板,“这是……小少爷的资料。”
毕竟身份尴尬,他乍一开口,还挺烫嘴。
曲声长腿交叠,随意倚在后座,指尖轻划屏幕。
一张冷戾、嚣张的登记照,毫无预兆地瞪向她。
照片上的脸,与车祸现场的狼崽子逐渐重叠。
紧接着是生死一瞬,老曲护住那个女人的幻象,清晰得犹如亲眼目睹。
曲声指尖微颤,面不改色地往后划去。
张睿是老曲生前的左膀右臂,查一个高中生资料这点小事儿,差点没把祖宗八代挖出来。
从资料上看,老曲可真是给她留了个麻烦,三天两头打架,同学眼中的恶魔,老师眼中的刺头。
让她欣慰的是,成绩还不错,几次大考名列前茅。
不过……曲声又翻了翻,皱眉嫌弃:“怎么这么多零分?”
她无比自然地进入了监护人角色,恨铁不成钢之感油然而生。
脑子里迅速生成一套,对裴斯这种放养野狗的调教方案。
“额……”张睿扭头正要解释,无意瞥见后视镜。
他忽然脸色一变:“大小姐,有人跟着我们!”
曲声关了平板,冷静问:“什么样的车?”
“一辆普通的SUV。”张睿迅速用手机联系了跟着他们的保镖,随后松口气:“应该是媒体的人。”
曲声亲自接人,他也是不建议的。
如今这个紧要关头,曲声作为曲氏唯一继承人,暗中想要她命的,都数不过来。
曲声轻描淡写:“让人处理掉。”
后视镜里,白色SUV被黑色轿车逼停。
唰——
几辆黑色豪车,停到一老小区楼下,将以吃瓜为乐的大爷大妈全炸了出来。
不知谁家没套绳的小泰迪,都跑来凑热闹,跑到轮胎跟前撒泡尿,以为这就是它的了。
“去去去!”一名黑衣保镖把狗赶跑,率先走进贴满小广告和电话号码的楼道,为大小姐开路。
当曲声价值数万的鞋,踏进裴年斑驳的老房子,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次元。
裴斯正在客厅摆弄他妈的遗照。
身穿简单黑T的少年,高挑劲瘦,脊背似一张紧绷的弓,透着宁屈不折的冷硬。
裴斯这两天,早习惯了这些不定时上门的苍蝇。
对堂而皇之撬门而进的不速之客,毫无反应。
曲声目光落到少年的身上,有一瞬的恍神。
从突发车祸,到葬礼结束,曲声从头到尾,没掉一滴眼泪。
有条不紊地安排父母后事,没生半点差错,不喜不悲,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神像。
有人赞曲声沉稳,担得起曲家大任;也有人批判她冷漠无情;更有人叹她可怜,怕是刺激傻了!
没有人看见,当她目睹那张证明老曲与裴斯关系的亲子鉴定,一滴眼泪蓦然晕开了白纸上的黑字。
眼前的少年,是这个世界上,唯一与她有关的人了……
她不知道,是该恨,还是该庆幸。
抽出回忆,曲声环视房子环境。
在从小生活在优越环境的大小姐眼里,破得不堪入目,好在还算干净。
客厅里摆着几件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大牌电器,谁安排的,不言而喻。
目光触及角落剥落的墙皮,曲声眉毛拧成一团:“这些年,老曲就给你们住这种地方?”
转念一想,可能是老曲为了躲避她妈,不然,不可能这么多年没被发现。
“滚!”裴斯头也没抬,声音阴沉得不像话。
“裴斯,跟我回家。”曲声尽量友好地开门见山。
话音兀一落下,裴斯骤然抄起花瓶砸过来。
紧跟其后扫过来的眼神,戾气丛生,格外有压迫感,“我叫你们滚!听不见?!”
“大小姐!”
谁也没想到,裴斯会突然砸人。
来不及动作的保镖们,全都慌了神。
蓝瓷花瓶呼啸而来,曲声直直注视着裴斯,不闪不躲。
电火石花的功夫,花瓶堪堪擦过她的肩膀,噼里啪啦,跟本就苟延残喘的地板碎成一片。
曲声失望,怎么就没砸死她呢?
对上曲声那张过分漂亮的脸,裴斯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飞快掠过一丝愕然。
仅稍纵即逝,又恢复冷戾、阴翳的眼神,活像要生啃活人的野狼崽子。
张睿回过神,眼睛急忙将曲声上下检查一遍,确认她没事后,才开口劝道:“大小姐,要不就……”算了吧。
人各有命,她能亲自来,已是仁至义尽。
没等他说完,曲声向后一瞥,轻笑着朝几名愣头青似的保镖开启嘲讽模式。
“一个未成年小孩儿都压不住,看来我也没几天活头咯~”
保镖头皮一麻,连忙蜂拥而上,手脚麻利地控制住裴斯。
“放开!”裴斯疯狂挣扎,几个成年人都差点制不住的爆发力,令人心惊。
曲声泰然自若,在张睿惊恐的表情里,一把拽住他裤头,扒掉他的皮带。
“跟姐姐动手是吧?”
曲声一秒变脸,暴怒地扣住裴斯的下巴,“第一次相认,我就教教你什么叫长姐如母!”
“啪”地一声——
真皮的皮带,隔着单薄的T恤,抽在裴斯的脊背之上。
下手之狠。
张睿的膝盖,在西装裤下发颤。
曲董没说他家宝贝小公主,还有这副面孔啊!
此刻,他精神恍惚,严重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错乱。
以前那个听话、端庄的大小姐,被魂穿了?
保镖瞠目结舌,终于知道这崽子为什么狠了……
这姐弟俩根本就是一脉相承!
破旧的老房子里,啪啪鞭打声,回荡不绝。
裴斯气息渐重,却始终不吭一声,只有偶尔一点压制不住的闷哼。
甚至很嚣张地笑出来,“用点儿力啊!没吃饭吗?”
要不是他喘着气,还真以为曲声在给他挠痒痒。
曲声冷笑地道:“我成全你!”
接下来的每一鞭,她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儿。
裴旧的空气中,隐约弥漫起淡淡血腥气。
张睿看曲声的眼神,从惊恐到敬畏。
他拽紧裤头,颤颤巍巍开口:“大、大小姐!可别打出人命了啊!”
曲声充耳不闻。
直到手臂酸软,揍不动了。
她才扔掉皮带,喘一口气,咬牙道:“放开他!”
突然松开桎梏,裴斯踉跄了一下,弓着身体,几乎直不起来。
但他好像不知道痛,发际被汗水浸湿,仍旧用森寒浓黑的目光死死瞪着曲声。
“再瞪我一下试试?”曲声眼尾上扬,心平气和跟他谈判:“我俩爸妈都死了,上一辈的恩怨我不计较,但既然我是你姐姐,你就得听我的话,懂吗?”
不计较……不计较是假的。
但总不能把他也弄死吧。
裴斯痛得声音沙哑,开口却嚣张不改,“我不会去曲家,有本事就打死我!”
这么离谱的要求,还是头一次见。
曲声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,将裴斯的脸扇得一偏,冷冷道:“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商量的!”
“你那便宜妈害得我家破人亡,你这做儿子的,就得去曲家给老子当牛做马!”
曲声这话听起来,比挖人祖坟还过分。
一瞬间,诡异的安静,侵占了客厅每一寸空气。
众保镖眼观鼻,鼻观心。
张睿苦脸瞅着地上的皮带,迟迟不敢捡。
这一巴掌,似乎把裴斯打得懵了下,他浑身僵在原地,直勾勾盯着曲声。
眼里的沉冷潮水般退却,取而代之是满眼的红血丝,变得湿漉漉的,看着竟有些可怜。
像没人要的小狗……
对上那双眼睛,曲声手心微微一颤。
半晌,她冷着脸扭头,命令其他人,“带上他,走了。”
保镖上前拉裴斯,也不见他有丝毫反应,木头般一拽就走。
一行车,在吃瓜群众的注目礼中,驶出老小区,将嘈杂的蝉鸣与烟火甩出老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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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算宽敞的帕梅拉车内,空气仿佛悄无声息被抽走,令人窒息。
裴斯坐在曲声旁边,手臂撑在大腿,低着头、弓着背,全身肌肉尽数紧绷。
像头穷途末路的兽类,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警惕气息。
曲声僵硬地保持着矜傲的坐姿,短短一分钟,交叠的双腿上下换了好几遍。
她知道刚刚口不择言了,但并不打算道歉。
而且她又没说错,要不是这对母子,不说家庭和睦,至少她还父母健在吧。
路边绿化树飞速往后,曲声烦躁得实在受不了,突然开口:“张助理!”
副驾驶,可怜的张睿菊花一紧,“在!”
曲声冷着脸问:“这段时间,曲氏情况怎么样?”
消息没公开,但葬礼上,董事会那些老东西,可一个没少到。
两头老虎死了,众猴儿还不得趁机争出个王来。
但她最近忙着爸妈的后事,还没来得及去一趟集团,都是张睿在周旋。
张睿回过头,小心翼翼地又将平板递过来,“我已将各位董事的动向整理好,请大小姐过目。”
极速行驶的车厢里,曲声本就烦,囫囵接过平板,拇指不知道点到了哪儿。
安静的后座,清晰地响起一道播音腔女声——
“据我台记者报道,五月十号上午,我市长江大桥发生一起重大车祸事故……”
张睿脸色一变。
裴斯浑身一顿,缓缓抬起头。
曲声冷静地划了下屏幕,退出午间新闻,字正腔圆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车内的气氛,一下子更窒息了。
张睿求生欲极强地解释:“我已经及时封锁消息,给各台都打过招呼……”
曲声垂下睫毛,不太在意地打断他:“墙倒众人推,多正常的事儿。”
不过是想分蛋糕的人,终于忍不住了罢。
裴斯黑白分明的眼珠动了动,唇边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。
曲氏倒闭了才痛快。
他最痛恨的,就是这些虚伪的豪门世家!
如果不是他们,他的爸妈又怎么会……
“不要带着恨,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女人虚弱的声音,倏地缠紧裴斯的心脏。
像烙印灵魂的枷锁,总在恨意滔天时,困得他脸色发白。
曲声眼尾瞥一眼裴斯,忽然灵机一动,随后迅速开口:“今天跟着我们的媒体呢?”
“已经解决掉了”,张睿以为她担心又被曝光,欲言又止地道:“可这个关头……防不胜防。”
他话里,难免有点丧气的绝望。
人性如此,不管曲氏曾经多强大,掌权人一走,也只会是谁都可踩上一脚的孤儿。
曲声唇角微勾,再开口已是运筹帷幄:“不用管他们,待会儿到家的时候,叫人多拍点素材,发给各大媒体。”
“叫公关部也随时关注,尽管砸钱,将热度买爆!”
张睿愕然:“为什么?”
想到某些人的目的,曲声冷笑一声:“这样就将曲氏推到了大众眼前,孤女与私生子相依为命,多么新鲜的话题啊!”
旁边的裴斯,眼里闪过厌恶的嘲讽。
难怪才死了爸妈,本该恨不得他这个“私生子”去死的大小姐,竟不惜屈尊降贵,亲自接他回曲家。
这些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吧?
不愧是那些人上人的女儿,为了利益,可真是虚伪至极!
尖锐的目光,存在感强烈到,想忽视都难。
曲声忽然扭头,直勾勾与他对视,一字一句地说:“曲家这样的三角狗血永远是舆论的宠儿,而我一个没了爸妈的孤儿,网友只会认为我善良、大度。”
“这样的人设,他们能自己骂我没出息,却绝不允许我被外人欺负。”
张睿恍然大悟:“这样的话,那些想趁机对曲氏不利的人,就算为了舆论,暂时也不可能动曲氏。”
可别小瞧了舆论的力量,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惹怒群众。
张睿朝曲声竖起大拇指。
不愧是曲董的女儿,虎父无犬子!
原本他只是想报曲董的知遇之恩,才继续跟着曲声,如今简直心花怒放。
这样下去,曲氏在大小姐手里,说不定还能更一层楼。
赌一把,要赌赢了,他不就是从龙功臣了吗?!
下一秒,车厢内却忽地响起一道,短促、嘲讽的嗤笑。
笑声的主人是谁,显而易见。
曲声突然凑近裴斯,鼻尖都快撞到一起,就这么勾唇轻笑:“笑得这么开心,你也觉得姐姐的主意很棒对吧?”
女人贴这么近,裴斯看见她殷红的唇,甚至感受到了她的呼吸,带着某种张扬的甜香。
像一颗扔进池塘里的小石子,带起一阵轻微的涟漪。
半晌,裴斯猛地往后靠去,更像是躲,一张凌厉又充满少年感的脸,被噎得不轻。
他没想到,曲声冷不丁自夸起来,这么的……
“不要脸!”裴斯咬牙切齿。
曲声顿时像打了胜仗的小凤凰,眉毛一扬,鼻孔里轻哼一声,悠悠地靠了回去。
满脸写着“跟姐斗,你还嫩了点儿”。
幼稚!
裴斯一顿,忽然想到。
她也才二十岁,还在上大学……
将裴斯带回家,曲声随便找个房间,将他扔进去、锁门,一气呵成。
晚上,张睿很快将曲氏的股市报告整理出来,“果然跟您预料的一样,今天曲氏股市猛涨!这段时间跌的全涨回来了,还在持续上涨!”
虽然网上评价褒贬不一,有说大小姐心地善良,也有说她天真愚蠢,更有人说她对不起死去的爸妈。
但半点不影响股市上涨的速度。
张睿当了这么多年的总助,真心佩服他们大小姐,料事如神啊!
曲声靠在沙发上,伸手接过报告,扬眉:“挺好,曲氏的股民不用跳楼了。”
压在她心中的石头,终于落下一半。
这一步,算是赌赢了。
张睿:“……”
有时候实在不懂,他们大小姐的一些黑色幽默。
张睿:“那公关部需要回应点什么吗?”
曲声头也没抬,“不需要,这种时候,什么都不说,才是最好的回应。”
多说多错,瞎回应,还会消耗网友们的情绪。
不过曲氏利好的消息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有人在寂静的夜晚,气得猛砸茶杯。
“谁教那死丫头搞的舆论战!”
“大张旗鼓接个野种回家,也不嫌丢人!”
下属谄媚分析:“曲声一个小姑娘懂什么?多半是她身边那张睿的主意。”
“那位可是曲董生前的左膀右臂。”
毕竟曲声一直以来,在圈内二代里,只能算中规中矩。
虽然优秀,但也就是个跟在爸妈身边的乖乖女,除了那张脸,并不算出挑。
所以,曲氏掌权人一走,几乎没人看好她。
那人气消了些,一脸的阴沉,“你说得对,去,叫人给张睿递消息,高薪挖过来!”
一晚上,接到无数条橄榄枝的张睿,默默一键删除,将手机关机。
瞧见他的小动作,曲声哂笑:“良禽择木而栖,张助理不用考虑我爸,这种时候,保全自身为重。”
张睿听了,脸一垮、泪一抹,活像个即将被渣男抛弃的糟糠之妻,“大小姐这是嫌我能力不够吗?”
开什么玩笑?跟在皇太女身边,以后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内阁大臣!
被这些人挖过去,说是高薪,却只会让他干大内太监的活儿。
毕竟,他可是前曲董的人,那些人敢放心用?
“差不多得了啊,”曲声嫌弃地瞥他一眼,“我的意思是你想走就走,想留就留,戏别这么多!”
张睿能留下来,曲声当然感激,只是性格原因,她说不出好听的话来。
“咳,”张睿清了清嗓子,一秒进入工作状态,“好的,接下来我们继续看曲氏最近的……”
……
“行了,今天就到这里吧。”曲声起身,按了按眉心,“我去看看裴斯。”
上楼前,她忽然顿住,回头道:“张助理也早点休息吧,公司的事明天再说。”
张睿心头一软,叹息道:“知道了,大小姐。”
他就知道,这段时间,大小姐也是在硬撑。
跟了曲董多年,也算看着曲声长大,如今,张睿是真挺心疼的。
二十岁,别家小姑娘都在读书逛街,只有她,要背负整个集团的生死兴衰。
次卧门前,曲声敲门示意后,拿钥匙开门。
刚进门,一阵劲风袭来,“砰”地一声,她猛地被人掐住脖子按在门板。
裴斯盯着她:“放我回去。”
掐着曲声的手掌,青筋贲发,手臂肌肉劲瘦,透着远超于十七岁少年的力量感。
曲声反应过来,目光落到他脸上。
不得不说,裴斯这张脸,是真无可挑剔,随便吊打娱乐圈大火的小鲜肉。
五官轮廓利落清晰,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。眉骨压得很低,眼尾上扬,眼球下方一线白,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,戾气十足。
跟老曲儒雅斯文的长相,半点不沾边,活脱脱像个小反派。
致命点被人拿捏,曲声不慌不忙:“放开。”
裴斯指骨微微用力,恶狠狠威胁:“不想日后闹得鸡犬不宁,就放我回去!”
曲声轻轻勾唇:“那你就掐死我。”
她抬手,握住裴斯掐住她的手腕,直勾勾地盯着他:“你让我打死你,我敢,那现在,我让你掐死我,你敢吗?”
曲声那张过分漂亮的脸,平静如死水,仿佛裴斯真的掐死她,也不会反抗。
裴斯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,露出一点不可置信,一下子卸了力。
真是个疯女人!
曲声手上用力,轻而易举将他的手推开,紧跟着一巴掌扇他脸上,冷嘲热讽:“既然下不了手,就不要玩儿这种幼稚的把戏。”
在被掐住的一瞬间,她迅速察觉到,裴斯的手没握死,就知道他是故意吓她。
没出息。
曲声抬手摸了下脖颈,一条明晃晃的红痕,在修长的雪白里,像某种充满禁忌色彩的诱惑。
裴斯用力撇开眼神。
短短一天,在她手里吃了两回亏,一脸的憋闷,
他微不可查地活动手腕,阴恻恻道:“你会后悔的!”
疯女人的手,明明又小又软,但那温热却像滚烫的烙印,一辈子都甩不开。
见鬼了。
“后不后悔以后再说,”曲声抱着手臂,命令道:“现在,给我趴床上去!”
裴斯瞬间警惕:“你想干什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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