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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祸后醒来，纪晚言的记忆停留在了二十岁。
所有人都告诉她，顾清禹是她的丈夫。
纪晚言指着站在病房门口的男人皱起眉：“不可能，昨天我还看见他和学妹接吻了。”
……
纪晚言失忆了。
此刻她坐在医院满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，盯着手机上的婚纱照看了足足十分钟。
最后还是难以置信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其实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，并且四年前我就和顾清禹结婚了？”
好友阮蓝荟认真地点了点头：“是的。”
纪晚言深吸了一口气，重新倒回了病床上。
顾清禹是她的青梅竹马。
他自律理智，倨傲清冷，十八岁接管家族企业，自小就是大院里最优秀的人。
而纪晚言和他完全不一样。
她没有学习天赋，反而在艺术上大有造诣。
十八岁那年她考上最好的美术学院，获得各种奖项的同时，她还是赛车比赛的冠军。
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所以纵使纪晚言从十几岁开始就喜欢顾清禹，也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。
纪晚言的记忆停留在了二十岁。
她接受消化完了这一切，突然从病床上惊坐起：“我的纹身呢？”
她手臂上那些漂亮酷炫的图案都哪去了？
阮蓝荟叹了口气：“为了顾清禹，你都去给洗了。”
“不是吧……”纪晚言神情凝滞了，“我为了他改变到这种程度？”
不料阮蓝荟摇摇头：“还不止呢。”
纪晚言缓了好一会儿，突然出声问：“既然我为顾清禹改变了这么多，那么他人呢？”
“我受伤住院，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怎么不是他？”
阮蓝荟却缄默不语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病房。
他正在打电话，对着那头说：“顾总，太太已经醒了，您要过来看看吗？”
纪晚言下意识屏住呼吸，病房里一瞬莫名很安静。
下一秒，却听见听筒里传出顾清禹冰冷淡漠的声音：“死了吗？没死不用告诉我。”
然后电话就被挂断。
纪晚言愣了愣，心头火倏然烧了起来：“他说什么？”
她一把掀开被子，在阮蓝荟和助理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出了病房。
到一楼，纪晚言走出医院，在路边拦了辆车就坐进去：“顾氏集团。”
她一向是个冲动的性子。
她倒要去找顾清禹，当面问问他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顾氏集团矗立在市中心。
纪晚言看了眼，径直走去前台：“我找顾清禹，他的办公室在几层？”
靓丽的前台看见她身上的病号服，压下眼底的讥讽，扬起标准笑容：“您好，请问您有预约吗？”
纪晚言皱起眉：“我是他的妻子，还要预约？”
前台的笑容顿时消失：“顾总没有妻子，女士，如果您是来闹事的，那我就要叫保安了。”
她神情不像说谎，纪晚言心头平添了一抹烦躁。
难道这整个公司都没人知道顾清禹结婚的事？
见她不动，前台脸色更严肃：“这位女士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另一旁总裁专用电梯“叮”了一声。
电梯门打开，走出来的男人面容清冷，五官如上帝亲手雕刻般完美凌冽。
正是顾清禹。
相比纪晚言记忆中的他，现在的他的确多了几分成熟气质。
她只怔了两秒，就大步朝他走了过去：“顾清禹。”
大厅里所有人都望了过来。
纪晚言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。
却见顾清禹身后的漂亮秘书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：“顾总，您认识她吗？”
隔着几米的距离，纪晚言看见顾清禹淡淡看了自己一眼。
而后就收回目光，嗓音凉到极致：“不认识，赶走。”
说完，他就径直走出集团，坐上门口那辆黑色迈巴赫，扬长而去！
纪晚言愣在原地，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。
直到匆匆赶来的阮蓝荟一把将她拉出顾氏集团。
阮蓝荟气喘吁吁，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：“姑奶奶，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。”
“你这一点就着的脾气真跟几年前一模一样。”
纪晚言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心里堵得厉害。
她遏制不住怒气地指向早就没有迈巴赫影子的马路：“你知道顾清禹刚刚说什么吗？他说不认识我，而且他公司里都没人知道他结婚了！”
“他把我当什么？”
阮蓝荟拦住她：“好了好了，你听我说——隐婚这件事，是你当初自己答应的。”
纪晚言露出错愕表情：“我？”
接下来在回医院的路上，纪晚言从阮蓝荟口中得知了自己嫁给顾清禹后做的一切。
首先她放弃了自己热爱的绘画，洗手作羹汤，学着做了一个贤妻良母。
而后她再也没碰过赛车，连爱车都转手卖给了别人。
听到这，纪晚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。
她那辆爱车，每一个零件都是她亲手装的，价值早到了八位数。
她一把抓住阮蓝荟：“荟荟，我那辆车现在……”
阮蓝荟残忍地给了她最后一击：“报废了。”
纪晚言感觉心脏被捅穿了个洞。
她想骂人，却一时不知从何骂起。
回到病房，纪晚言坐在病床上捂住心口：“那隐婚的事……”
阮蓝荟顿了顿：“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也没和我讲，我只知道这是你们两家联姻的条件之一。”
联姻？
怪不得，顾清禹从小就看不上自己跳脱的性格，和谁结婚也不该和她。
如果是两家联姻，那就说得通了。
纪晚言垂下眼，失落漫上心头。
可她说不清是因为什么。
顾清禹不爱她，这是意料之内。
可她为他改变自己，努力想做好一个妻子，顾清禹就一点都看不见吗？
傍晚阮蓝荟离开。
纪晚言拿起手机翻看，却发现结婚四年，她跟顾清禹的所有聊天都是她单方面的询问。
今晚回来吗？】
你在哪？】
回来吃饭吗？我做了你喜欢的芙蓉蒸蛋。】
而回应她的是一片空白，或者是隔了很久的一个“不”字。
纪晚言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卑微。
她将手机扔到一边，麻木地看着天花板，心里乱成一团。
这四年来，她是怎么面对一份没有回应的爱坚持这么久的？
也忍不住去想，这场婚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？
两家得到了各自想要的，唯独她失去了自己，失去了所有，还一无所获。
纪晚言不甘心。
从小到大，只要是她想要的，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。
既然她和顾清禹已经结婚，要过一辈子，她就不会放任这段婚姻继续这样糟糕下去。
第二天纪晚言就办理了出院。
她根据阮蓝荟给的地址回到自己家。
站在别墅门口，她看着门上的密码锁犯了难。
输入自己的生日，显示“错误”。
顾清禹的生日？
电子锁“滴滴”两声，依旧错误。
纪晚言皱起眉，身侧从后面突然伸来一只手摁下密码。
0308，密码正确。
大门应声而开，纪晚言转过身就对上顾清禹那一双漆黑漠冷的眼眸。
她心跳少了拍：“你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顾清禹冷声打断了她：“娄助理说你忘记了很多事，怎么，闹自杀还不够，现在开始装失忆了？”
纪晚言一瞬如坠冰窟。
她出了车祸，他丝毫不关心，甚至连医生给出的证明都不相信。
在他心里，她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？
纪晚言攥紧手：“我没装，我的确不记得了。”
可顾清禹冷冷收回目光，擦肩而过径直走进别墅。
显然是根本不相信她。
纪晚言气极，转身想理论。
还没动作，先看见跟在顾清禹身后的女人。
女人对她点了点头：“又见面了，顾太太。”
是她，昨天跟着顾清禹的那个秘书。
可纪晚言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。
下一秒，一个画面在她眼前闪过。
那是纪晚言仅存的记忆里最后的画面——
她去顾清禹的学校找他，却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在小树林里缠吻。
那个女生……就是此刻面前的这个女人！
纪晚言呼吸一滞：“纪若晴？”
看着纪若晴，纪晚言心凉了半截。
为什么顾清禹偏偏选了她做秘书？
昔日的旧情人，如今亲密的上下属……原因不必多说。
纪晚言无法假装不在意。
她盯着纪若晴，攥紧了手：“秘书的工作，包括跟着上司回家吗？”
纪若晴怔了瞬，仍旧保持温柔笑意：“顾太太误会了，顾总今晚要出差，我是来帮顾总收拾行李的。”
话音未落，顾清禹淡凉的嗓音从别墅内传出：“纪若晴。”
纪若晴应了声，朝纪晚言轻一点头，就越过她走进门内。
纪晚言转过身，看着两人前后上楼的背影，指甲快把手心掐破。
她忍了又忍，终究是没忍住。
“顾清禹！”
顾清禹停住脚步转回头，眉心微皱，眼里写满不耐烦：“你又想闹什么？”
纪晚言不可置信：“闹？”
她明明还一个字都没说！
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，那现在纪晚言可以很肯定。
顾清禹很讨厌她，甚至算得上是厌恶。
她深吸了口气，竭力压住涌上心头的失落：“我不想和你闹，也麻烦你有点分寸感。”
“你带着你的秘书进我们的房间，合适吗？”
顾清禹脸色瞬沉，语气都跟着更加冰冷：“纪晚言，你演戏不觉得累吗？”
“我和你从来就没睡在一起过，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。”
说完，他就冷漠进了房间。
而纪晚言僵在原地，只感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结婚四年，她竟然和顾清禹一直分居另住！
也是在这时，纪晚言才注意到。
眼前的别墅装修精美，却丝毫没有温馨的感觉，根本就不像个家。
这算哪门子的夫妻？
没一会儿，顾清禹和纪若晴带着行李箱离开。
路过纪晚言时，他完全把她当作了空气。
纪晚言积攒了满肚子的委屈和生气，却没有地方发泄。
手机在这时响起。
来电的是纪母。
纪晚言接起，从喉咙里费力挤出声音：“妈。”
“小言，我听蓝荟那孩子说你出车祸了，你怎么样啊？”母亲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。
都说母女连心。
纪晚言眼眶本能地发酸，语气也有些哽咽：“妈，我没事……我都已经回家了。”
纪母松了口气：“那就好。另外我还要叮嘱你，你已经和清禹结婚四年了，要孩子的事得抓紧。”
“我和你爸爸年顾越来越大了，以后你要是没个依靠，我们怎么放心的下？”
纪晚言本想告诉母亲自己失忆的事。
可听到这些话，她满脑子就只剩下顾清禹对自己冷漠的态度。
看来这几年，她并没有把自己和顾清禹的貌合神离告诉家里。
沉默片刻，纪晚言应下来：“我知道了妈，你放心吧……其实我们已经在备孕了。”
纪母这才有了些笑意。
挂断电话，纪晚言看着偌大的别墅，失神在沙发上坐了很久。
天黑后，她才抬步上了楼。
走到走廊尽头，推开门。
房间里装饰简单，朴素得像是一间客房。
她以前的房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，除了她的作品、她车队的旗帜。
她还玩音乐，挂着吉他和贝斯。
可这里什么都没有。
凭什么？凭什么她嫁给顾清禹之后就要过得这么憋屈？
而她这么憋屈，顾清禹还要像仇人一样对她！
纪晚言拨通了顾清禹的号码。
然而接通电话的却是纪若晴。
声音还是她的声音，可她的语气和称呼，与白天截然不同。
“清禹在洗澡，你有事吗？纪小姐。”
纪晚言呼吸一滞，看向了墙上的钟表。
晚上九点半，孤男寡女为什么会待在同一间酒店房间？
接下去又会发生什么，不言而喻。
纪晚言攥紧手机，感觉心脏被捅了一刀。
“让顾清禹接电话。”
纪若晴笑了声：“纪晚言，你闹了四年，清禹早就对你厌恶至极，你真的觉得这样纠缠就能有结果吗？”
“我奉劝你一句，不如早些放手。”
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。
纪晚言听着冰冷的忙音，一时间心口堵得都有些喘不上气。
“混蛋……混蛋！”
从小到大，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！
不爱就不爱，谁稀罕他那点怜悯似的感情？
纪晚言躺到床上，用被子蒙了头。
可心头的酸涩到底还是蔓延开来，占据了四肢百骸。
半晌，她重新坐起来，打给了阮蓝荟。
“我想赛车。”
……
顾清禹出了三天的差。
纪晚言就在外面玩了三天。
她花了大价钱重新组装了一辆机车。
然后找回曾经车队的那些人，在封闭的废弃国道上比了一场。
纪晚言二十岁的灵魂操纵着二十五岁的身体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，先冲过了终点。
她翻身下车，站在被荒芜景色包围的道路中央高举手臂欢呼了声。
酒吧。
“干杯！”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纪晚言仰头饮尽一杯，终于觉得有件事是顺心顺意的。
旁边留着一撮白发的男人凑近了戏谑开口：“晚言，我听说你在备孕，能喝酒吗？”
在场的人基本都在大院里住过，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权。
纪晚言不想也知道，这消息大概是从她母亲口中传出来的。
她扯了扯嘴角，又喝了一杯：“联姻，懂不懂？你们都知道顾清禹的白月光纪若晴在他身边当秘书吧？”
“这些年，我就像个笑话……”
她眼底浮起自嘲和晦涩。
旁边几人相视一眼，神情尴尬：“晚言，我们没有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有人突然指向旁边小声道：“那是顾清禹和周辞吧？”
不远处，昏暗灯光里，顾清禹和周辞的确坐在不远处。
纪晚言眯眼瞧了瞧，拿起酒杯就走过去。
顾清禹天天不见人影，电话不接短信不回，她想找他真是比登天还难。
没想到在这碰见了。
正好，那她就趁此机会好好问问他——
纪晚言走到顾清禹身后，刚要伸手去碰他。
却听旁边共同好友周辞忽然提高声音：“你说什么，你后悔和晚言结婚了？”
纪晚言脚步一滞，手也停在半空。
紧接着，顾清禹低沉淡漠的嗓音响起：“嗯，这么多年，她闹得没完没了，这次还装什么车祸失忆。”
周辞皱起眉：“晚言为你改变了多少，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。”
可顾清禹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变化：“她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。”
“学得再像，她也不可能成为若晴那样懂事贤惠的人。”
纪晚言手垂落身侧，心脏骤停一瞬。
仿佛被万箭穿过，浑身僵硬难动。
周辞还想再说什么，然而一侧眸就看见了纪晚言。
不等他出声，纪晚言凝息开了口：“所以在你眼里，我这些年的付出和改变，都是小丑行径对吗？”
顾清禹动作停住，拧眉转过身来。
四目相对，他依旧无动于衷。
他的不回答，已经是给她的答案。
纪晚言点了点头，将眼眶里的酸涩生生忍住：“好……既然这样。”
“顾清禹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纪晚言的声音不大不小，正好能让两边人都听清楚。
周辞站起身：“晚言，你先别冲动……”
“不冲动。”纪晚言别开眼，不想再看顾清禹望向自己的冷漠眼神，“我做过最冲动的事，就是四年前嫁给他。”
说完，她转身走回自己那一桌。
坐下便连喝了几杯威士忌。
阮蓝荟看不下去，忙拦住她：“姑奶奶，威士忌哪能这么喝啊？”
纪晚言就是想喝醉，喝吐，喝到断片。
这样她才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，不会记得顾清禹那句伤人的话。
她推开阮蓝荟的手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要喝的时候，手腕却被抓住。
顾清禹高大的影子将她笼罩：“不要忘了你的身份，纪晚言。”
酒精开始上头。
纪晚言用力甩开他的手：“我什么身份，顾太太？别搞笑了，谁知道我是顾太太？”
“顾总，我不过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而已，不用您费心多管。”
她仰头将那一杯酒喝完。
顾清禹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，然后转身就往外走。
身后的朋友全都愣住了。
直到两人走出酒吧，才有人悻悻问了句：“这是什么情况？”
但没人回答他。
酒吧外，顾清禹扯着纪晚言到车前。
刚坐进车里，纪晚言就整个人倒在了顾清禹的身上。
他深深皱起眉，想要将她推开：“纪晚言，起来。”
纪晚言不仅没起来，反而双臂将他缠得更紧。
顾清禹没了办法，吩咐司机开车。
很快回到别墅。
纪晚言双眼紧闭，睡得正香。
顾清禹用了些力气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，而后走下车，吩咐门口保镖。
“把她拖进去。”
纪晚言倒在车座上，呢喃出声：“顾清禹，你这个混蛋……”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我只不过是爱玩……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？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就是不能看看我？”
说着，她忽然呜咽。
顾清禹停住，莫名有一刻的失神。
鬼使神差的，他弯腰将纪晚言打横抱起来走进了别墅。
把她送回自己房间后，他回到自己房间洗了澡。
不想走出浴室，纪晚言却出现在了他的床上。
她脸上潮红，嘴里喊着热，手上将衣服往下一拉，顿时香肩半露。
顾清禹莫名想起好多年前，他们大院的男生凑在一起，议论着大院里哪个姑娘最好看。
最后八个人，有六个人都选了纪晚言。
听到动静，醉眼朦胧的纪晚言朝顾清禹看了过来。
她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，而后倏然笑着摇摇晃晃起身：“顾清禹！你、你怎么在我家呀？”
下一秒，她脚下踉跄，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。
顾清禹下意识接住她，垂眼就望见一片雪白。
偏偏纪晚言还不自知发生了什么，抓着他的衬衫领口不放：“顾清禹……”
弯弯柔柔的声调，像会缠人的香气一般。
顾清禹眸色一暗，俯首将她余下的话全都吞了下去。
唇舌交缠后，纪晚言衣衫凌乱，一双朦胧的眼仿佛会吸人的深池。
可下一秒，顾清禹却吐出冷漠字句。
“纪晚言，装醉好玩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