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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死后,沈娇娇一直浑浑噩噩,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,家里会莫名其妙多些东西。譬如:有时是黄纸,纸张繁体字写关于战争、干旱、饥荒的事迹。
有时是半个旧瓷碗的碎片。
有次家里突然出现带血的断刀片。
她才恍然惊觉,一度以为家里闹了鬼!
今天,青天白日,家里凭空出现一件沾血古代亵衣,亵衣发黄带汗渍。
她的手触碰到~啊~衣服是温热的!血也是温的!
沈娇娇吓得失声惊叫。
许久,再没有东西凭空出现,她才冷静下来。
小心翼翼拿起亵衣,确定是一件古代的亵衣,男款,亵衣主人身高超过一米八,肩膀宽大。
亵衣出现的地方,客厅墙角大花瓶口上挂着。
一米高的大花瓶,是太爷爷传下来的传家宝,传给爷爷后,又传给了爸爸。
沈娇娇把大花瓶搬到客厅中央。
花瓶不是画着富贵牡丹,或孔雀开屏的样式。
瓶形简约,外表灰蒙蒙的,没有上釉,年代久远,瓶口有细小缺口。
花瓶款式,和这栋五层装修豪华的别墅格格不入。
当年爸爸还想做个神龛供起来,被妈妈以风格不符驳回。
爸爸放在一楼客厅的角落,每天擦拭,说这是爷爷对他的看重和信任。
花瓶内部很干净,不沾染灰尘。
难道,她家祖传花瓶成精了?
专门往家里搬垃圾?
她警告花瓶,再往家里运垃圾,就关到地下室去禁闭!
花瓶像存心和她作对似的,下一秒,瓶口出现一条染血的麻布绷带。
是的,发黄的麻布带!
做工之粗糙,国内很多年没见过针眼稀疏的麻布。
她皱着眉头,把提起麻布绷带,丢到亵衣上面。
如果不是看在爸爸宝贝花瓶的份上,地下室仓库才是它最终归宿。
沈娇娇在客厅踱步徘徊,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
谁知道,花瓶下一次会不会给她搬来血淋淋胳膊和腿什么的。
她会被吓出魂的。
爸爸宝贝祖传花瓶,从不用花瓶养花。
花瓶的作用不就是用来养花的?
她去厨房打来一盆水,倒入花瓶中。
花瓶太大,一盆水倒下去,只占了十分之一。
她接着一盆又一盆,打了整整十盆水。
照理说,花瓶应该水满了才是。
可是,花瓶只装了一半的水!
花瓶像是漏了一般,怎么都装不满。
沈娇娇查看花瓶底部边缘,没有漏水,客厅地毯是干的。
她不信邪,又打了十盆水,端水的手都发酸了。
花瓶还是只有半瓶。她怒了!
从工具房拿来浇花的水管,接上厨房水龙头,对着花瓶喷。哗~粗壮水柱冲进花瓶内。
她倒要看看,祖传花瓶是能装下江河,还是湖海。
它咋这么能装呢!*
狭小布满灰尘的房间里,少年将军坐在上首,他刀雕刻般精致面容,额前散落几率碎发,五官英俊棱角分明,俊美面庞带着苍白病气!
军医正给他包扎伤口。
军中断药很久,也没有酒,无法消毒,将军伤口已经感染溃烂了。
军医叹了声,再用半旧不新的麻布,缠绕他手臂伤口处。
三名身穿盔甲将士,半跪在下首,他们身上沾染灰尘,嘴皮干裂,多日未进水,有一名将士已摇摇欲坠。
陈魁原本人高马大,此时瘦的脸颊凹陷,皮包骨头。
他喉咙火烧般干裂,悲戚道:“将军,再拖下去,镇关守不了多久。”
“若是这两万将士从后方突围,我等或许能突围出去。”
楚怀安双眼充满血丝,他多日未睡,刚刚经历一场攻城大战。
原本两万五人马,折损了五千。
现在只剩下堪堪不到两万士兵。
原本楚家军驻守镇关多年,父亲手握二十万军马。
小皇帝上台后,奸臣当道,苏相怂恿小皇帝夺楚家军兵权。
楚家自大启国建立以来,世代效忠皇权。
父亲不想上交兵权。
否则,苏相再也没有人压制。
他会挟天子以令诸侯!
父亲拒绝上交虎符,苏相勃然大怒,在漠北蛮族入侵,双方大战关键之际,毅然断了楚家军的粮草。
粮草断有八个月,大哥在战争初期把京城家产变卖,囤积一波粮草送来,要不然熬不到现在。
可饶是如此,二十万人不到一年,只剩下两万人。
天道不公,视万物为刍狗,镇关边陲重塞,十个月未有雨下。
大地干涸开裂,气温攀升,百姓种不出粮食……
蛮族大军阻断交通要道,镇关方圆百里被层层把守,围困成死城。
城内已饥荒半年多,原本二十万人的大城,百姓死伤大半,只剩下十万不到。
百姓把草皮树根都挖空,城内日日有人死亡。
民间已出现易子而食景象。
陈武见将军还要死守,他哀伤悲戚,“将军,离开吧,蛮子三十万大军想困死我们,末将就是拼了这条命,也要把您送出去,你是楚家军最后一人,狗皇帝不值得您把命葬送在这。”
几人双膝下跪,齐声道:“是啊,将军,突围出城吧!”
楚怀安双手握紧成拳,手背青筋凸起。
他想带领最后的楚家军活下去,比任何人都想活!
可是,镇关一旦失守,漠北蛮族会如入无人之境般,南下横扫,连夺下几十城池。
接着扫荡皇城,灭绝皇室!
最后大启国三千万子民,皆会被屠戮殆尽。
他弃子民不顾,弃城而逃,会成为千古罪人。
他悲戚道:“前日收到传信,天降干旱,不仅是在镇关,华夏境内大半土地闹灾荒。”
“千里无人,尸殍遍野。我大启四千万子民,仅剩下三千万。”
皇室为了享乐加重赋税,苛捐杂税的钱,大都进了苏丞相口袋中。
外面不一定比城内好多少!
他们若是弃城,八万百姓会死,会成为蛮族南下的口粮。
“本将不能弃城而逃!”
几位将士见此,面容绝望。
守城会死,弃城也会死!
老天要亡楚家军啊!
到底该怎么办?
楚怀安问他们:“还有多少战马?”
“将军,不能再杀战马充饥了,万匹战马,现在只剩下两百匹!”
“杀,全杀了!两万将士不能饿死!”
几位将士悲怆绝望,七尺男儿全部跪下,因为缺水泪都干涸了。
杀了战马后呢?
两百匹战马又能维持多久?
“将军,不能杀战马,缺少粮食。”陈武咬牙,狠心下了决定,“属,属下想办法!”
现在到处都没有粮食,有何办法?
楚怀安摆手,“我意已决,陈将军执行吧!”
几位将士面容悲凉,跪在原地低下头,谁也没有动。
最后两百匹战马杀光,他们就再也没有突围可能,只得被动等死!
众人最绝望之时~忽然,墙壁传来哗哗哗的水流声!
几人抬头望去,全都目露震惊!水~这是水啊!
楚怀安蓦地回头,靠墙沾满灰尘的花瓶,不断涌出水来。
水流很大,淋湿了他和宋军医的衣裳。
他蓦地站起身,双手攥紧隐隐微颤。
“这,是水吗?”
所有人都大半年没见过水了,宋军医双手接一捧喝下。
清甜湿润,真的是水!
他激动大喊:“将军,真是水!”
镇关将士日日盼水,盼了大半年。
往下挖地下水,打了十数口井,挖了不止百米,都只是干涸的黄沙,挖不出水来。
宋军医给拿着有豁口的碗,给将军打了一碗水,双手颤抖奉上。
“将军,您尝尝。”
楚怀安只手端起碗浅尝一口,甘甜清爽,是干净的水。他一饮而尽!
“天降甘霖,天不亡我楚家军!”
话落,几位将士欣喜扑过去,双手捧着水,咕咚咕咚喝起来。
宋军医又给将军倒了一碗水,让他喝下。
几位将士边喝边高兴道:“将军,神赐圣水,这是好预兆,大战咱们一定能赢下蛮子!”
有水,就能种粮,一切困难迎刃而解!
楚怀安昂首而立,单手负后。
他十六岁驰骋沙场,十七岁成名,十八岁带几百人,轻装上阵杀入敌营取领主首级。
二十岁被封一品王侯。
他是大启皇朝百年来最年轻的将领,是威名赫赫的宁关侯。
就连老天爷在他最绝望时,赐神水帮他。
这一捷,楚家军定能赢下。
楚怀安高兴吩咐下去:“找两个大水缸来,搬到房子里,一水缸接满就搬出去。”
“通知军中士兵,带水壶排队打水。城中百姓,每户出一人来打水。”
陈魁:“是,将军!”
“此事不可透露出去。”
所有人跪下领命!
陈魁出了院子,迅速通知士兵带水囊打水。
附近百姓是最先知道的,他们在门口排起长队。
士兵排了三队,百姓排了五队。
花瓶口倾斜,下面是一口大缸,水流到缸里。
水缸接满后,被人搬到将军门口。
八人一组,打完水立即换下一组人。
很快,全城人都知道将军家神赐圣水,排队打水的人,排到三里开外……*
沈娇娇用水管怼花瓶,她蹲下支起下巴,大眼睛盯着花瓶。
一小时,两小时……花瓶半天没装满!
她蹲累了,躺在沙发上。
花瓶没有继续吐垃圾。但很能装!
她打了个哈欠,在潺潺水声中睡下。
因父母离世,她浑浑噩噩过一段时间,好似陷入抑郁。
她有时候睡不着。
有时候睡着醒不了。
第二天被电话吵醒时,已经是中午十二点。
她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。
全是物业打来的。她接通电话。
“喂,沈小姐,您家里是不是没关水龙头,物业这边显示,您一天之内用了100多吨水!”
“再联系不上您,物业就报警了,小区对水监控很严,轰动全国的碎尸案,一晚上就用了八十多吨水,您知道的……”
沈娇娇被吓得马上起来,看见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流。
水缸依旧没满,地毯干净,没有一滴水渗出去。
她家的花瓶真成精了。巨能装!
沈娇娇对物业说,是忘记关水龙头。
挂断电话后,她点外卖,把早餐中餐一起对付过去。
关水龙头后,花瓶水位变低,不消片刻彻底见底。这就没了?
这么多的水,没了?
外卖送到时,她点了六个菜,饭店老板还多送了三盒饭,四双筷子。
她作息不规律,胃已经饿小了。
她只拿出一盒菜和一盒饭,盯着水缸,想着这花瓶能吞水~能吞盒饭吗?
为了验证心里奇异的想法,她拿出一盒饭投进花瓶里。
没有听见饭盒落底的声音,她往瓶底看去,餐盒消失了。哇~她家祖传花瓶能吃盒饭!
她把剩下的盒饭,一一投喂进去。
一共八盒饭菜,全部凭空消失不见。好神奇!*
楚怀安和将士们以为花瓶能一直出水,却没想到,正午时水停了。
他们有些失望。
家家户户都打到水,士兵们水壶都装满,靠这些水能熬过几日。
楚怀安和十个部将在房里商讨,接下来如何抵御蛮族大军!
漠北蛮族是因为牧草干枯,牛羊被渴死百万。
他们不南下,也活不了。
现在朝廷连赈灾粮发放不下来,苛捐杂税,搜刮民脂民膏,导致大启国民不聊生。
蛮族也想活下去,哪怕吃人吃兽,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。
若是花瓶能源源不断出水。
他们可以用水收买蛮族士兵。
无数贫民为了水会投军,扩大军队人数,镇守边关,让敌国不再进犯。
他们还可以浇灌田地,让百姓能种下粮食。
有了收成,就有了希望!
只可惜,水出一夜就停了。
将士们无不唉声叹气!
他们把花瓶放在木板桌上,下面垫着绸布,花瓶口用红绸束好,当供奉一样摆放。
他们希望有奇迹出现。
忽然,只听咚的一声。
花瓶口落下一个白色透明盒子。
盒子里是许久未见,矜贵大白米煮熟的饭。
十个部将顿时激动了。
“将军,是米,是颗颗饱满的大米饭,这些东西只有皇城贵族才能吃到。”
“不,现在连年干旱,皇族也食用不到大米饭。”咚~又是一盒带肉饭盒,干锅炒鸡块。
陈魁打开,房间里菜香四溢,所有将士吞咽口水。
“有肉,将军你看是鸡肉!”
“神仙没有放弃楚家军,给我们送饭又送肉了。”
又有餐盒掉下来,一共掉下八盒。
十位将领神情激动亢奋。
他们饿的眼冒金星,半年没见到粮食,还是精细的白米饭。
如今闻见菜香,唾沫疯狂分泌,都在努力克制着。
楚怀安把一盒米饭分出一半,一盒菜分出一半,交给楚家唯一的佣人。
“李叔,用大锅熬成粥,诸位将士和我一起食用。”
李叔接过,拿去熬粥了。
大家十分开心,许久没有闻到大米饭味道。
有的人熬不住这等香味,已经撇过头不再去看,怕自己克制不住,打开餐盒抢吃。
楚怀安见状,把剩下的七盒,分出十份来,大家尽量有菜有饭。
分别交给十位下属。
“带回家去吃,家人挨饿了半年,给他们补补身子。”
将士们纷纷下跪,含泪拒绝。
“将军,您家也没有吃的,神仙本就是给你的,你不可再分给我们。”
“是啊,将军我们有口粥喝就满足了。”
外面无数百姓饿死一半。
他们面黄肌瘦,肚子异常肥大,因为肚里全是观音土。
楚怀安把餐盒塞进他们怀里,“神仙会再给本将军食物,你们收下。”
十位将领面面相觑,想推脱,可又想到饿得奄奄一息的家人。
只觉得怀里千斤般重!
家有小儿即将饿死的吴三郎,他率先收下。
他单膝下跪,含泪道:“多谢将军,我能不能先送回家中,妻子和孩子饿得快不行了。”
楚怀安点头。“快送回去吧!”
吴三郎抱起餐盒,率先跑回家中。
剩下九位将士,把饭盒藏在怀里,把食物送回家里。
楚怀安嘱咐他们早些回来,一起喝粥。
别看小小的一盒米饭菜肴,若是熬成粥,一家人省点能吃两天,顶上几日不被饿死。
若加上树沈草皮,能挨更长时间。
半炷香后,十位将士回来了,一个个脸色紧绷着,眼眶通红。
坐下后,李叔端了一锅粥进来。
半盒米饭熬成粥,再加半盒菜肴。
粥熬得不稠也不稀,刚好。
伴有菜色,香味瞬间飘出来。
李叔拿出十一个小碗,每人舀了一碗,放在将士面前。
楚怀安瞧见,对他说:“李叔,一起吃吧!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李叔吃了观音土,已经出现腹胀。
他垂泪,用衣袖擦拭眼角。
“将军,不用了,您和诸位是将领,还要靠你们退敌,应当多吃点。”
楚怀安锅底舀了最后一小碗粥,放到他面前。
他捧着热乎乎的粥,喜极而泣,红着眼眶退下了。
每人分到一小碗。
虽然吃不饱,但是足够美味,白米饭熬的粥还是香啊。
吃完舔碗,唇齿间依旧留香。
大家依依不舍把碗放下。
想着神仙既知道他们缺水缺粮,能否向她乞求祷告,赐下多些水和粮食。
八盒饭,实在不够分!
还有两万官兵,八万百姓,处在缺水缺粮的水深火热中。
人被逼急了,什么都敢做。
来时路上,陈魁将军就看见两家妇人,哭着交换死去孩子,易子而食。
还有家中老人自杀,叫子孙吃掉自己,只为家人能活下去。
这一桩桩,一件件的人间惨剧……
他们不怕战场上战死,却怕看百姓挨饿,叫亲人食其骨肉。
都心如刀割般难受。
如果能向神明乞求赐下更多的水和食物,便不会有这么多人间惨剧发生!
楚怀安双手握拳!
他不知道食物和水哪来的。
亦不敢信世上真的有神明。
倘若有,他为国鞠躬尽瘁的家人,不会被皇帝赐死。
他的楚家军二十万,不会十不存一!
可走投无路下,所有怨愤不甘,满腔愤闷,也只能求助怪力乱神解决当下困境!
他乞求神明能赐予水和食,救下全城百姓。
他愿建筑庙宇,世代香火供奉。
哪怕舍弃一身军功,投身香炉,也恳请神明救天下百姓!
他展开纸笔,写下祈祷词。
“致祭神明!”
“大启初元三年,楚家军将领楚怀安,官拜一品宁关候,驻地西南镇关,西南千里多日无雨,天干地裂,河堤干涸,草木枯死,千里无人,怨气冲天!
“求神明赐下水与食,救镇关两万官兵八万百姓,本将诚恐诚惶,求明神怜乡民疾苦,本将愿建庙宇,以身伺炉,世代供奉香火上飨!”
写完,他找李叔要三炷香点燃。
举香对花瓶三叩首,插入香炉中。
再把祈祷词烧过去。*
沈娇娇吃完饭准备收拾,忽地,一阵烟从花瓶里冒出来。
那劣质的烟味,熏得她咳嗽。
她把筷子扣下,目光恶狠狠盯着花瓶。
它要再敢运垃圾来,死定了!
忽地,一团黑色灰烬从花瓶口飘出来。
落到白色地毯上,留下一道黑色长长的痕迹。
黑团灰烬还在往前滚。
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地毯,从中东花费巨资购买回来!
她真的生气了。
“你除了整天往家里运垃圾,还会啥?”
“我家多少代人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,传到我这,你就这样对我?”
“我欠你的啊?”花瓶运垃圾!
行,它做初一,她做十五!
她把没吃完的餐盒盖上,往花瓶里扔。
接着去厨房翻箱倒柜。
找出一箱过期的挂面,共有五十包,一包两斤,全丢进花瓶里。
这还不够,她把厨房过期食品翻找出来。
一箱泡面,十几袋榨菜,过期调味料,油盐味精干蔬菜包。
厨房有两大冰柜,一个立式冰箱。
冰柜里摆着不知道冻了多久的僵尸肉,水饺,馄饨,馒头……
她把花瓶搬到厨房。
泡面箱子打开,哗啦啦全部倒进去。
榨菜全部往里面怼。
调味料,蔬菜包,僵尸肉,水饺馄饨馒头……全部往里面塞。
两个冰柜,清空一个。
立式大冰箱里,放不知道买了多久的饮料,啤酒,水果……
她全倒进花瓶里。
直至厨房再也翻不出垃圾,才把花瓶搬去客厅。
她恶狠狠盯着它,再吐垃圾,地下室关禁闭去吧!*
祈祷词还没烧过去多久,花瓶就哗哗往下面掉挂面。
精面,白色面粉压得整齐大小的精面。
这面做工之精细,哪怕宫廷里御厨都无法做出大小一样的面来。
接着,往下掉是泡面和榨菜。
泡面包装之精美,是将士们从未见过的。
还有榨菜,当场陈武拆开一包,浅尝一口。
高兴得几乎跳起来,“将军,是盐,这菜根有盐啊!”
“大军缺盐很久了,咱们终于能吃到盐了!”
冻得硬邦邦的肉不断往下落。
还砸中了陈魁的脑袋。
大家看见满桌子的冻肉,激动不已。
“是肉啊,将军,这是冻肉。”
“牛肉,还有羊肉,最多的是猪肉!将军,祷告神明真的有用!真给我们赐食物了!”
砸下共三百多斤的肉,还在不断往下掉东西。
“饺子,馄饨是何物,为何没见过?咦,竟然有馒头和包子!”
“用青色琉璃瓶装的是什么?啤酒……是酒吗?”
“怎么还有茶水,为何用软的瓶子装,这瓶子是什么材质,为何从未见过?”
“将军,精盐,白花花的精盐啊!”
一听说有盐,所有人放下手上东西,全围了过去。
“这盐可真白啊,一点杂质都没有?”
“盐真精细,颗颗分明,天上神仙用的是如此圣洁食盐吗?”
“神仙装酒用琉璃瓶装,当真是奢侈啊!”
十位将士不断翻着东西,许多东西都超出他们认知范围。
他们把神赐之物整理归类。精面五十包。
肉类三百二十斤。
啤酒二十四琉璃瓶。
水果三样,苹果十二个,梨八个,长长黄色尾部翘起的不知何物十个!
饺子三袋,馄饨五袋,包子馒头十袋,蔬菜干十包。
榨菜十二,泡面二十四。
还有油一小瓶,几袋白盐,十小袋味精……
东西不少,还远远不够全城将士和百姓食用。
为此,楚怀安给神明写了感谢信。
“多谢神明赐食,是安要求太多,让神明为难了。”
“安诚恐,劳烦神明,今日起安以每日三炷香供奉。”
他写完,投入花瓶中。
投下后才发觉忘记烧了!
沈娇娇投完过期食品后,上楼了。
她手机屏幕不断亮起,是家族里叔伯打来的。
父母去世,她成为孤女,叔伯联合奶奶闹上门,想侵吞她的财产。
好在父亲有先见之明,立下遗嘱。
在父母的灵堂上,叔伯联合奶奶,逼迫她把父亲财产交出来。
且美其名帮她保管。
说她一个姑娘家,迟早要嫁人,如何打理几百亿的大公司。
家里十几套房子,几套铺面,两栋收租的楼。
让她全都交出来,给叔伯几个兄弟平分。
公司父亲不是唯一股东,却是最大股东,占股百分之三十几。
沈娇娇请其他股东出面,帮她保住财产。
她不参与经营,只分红。
她退出管理,其他股东乐意见成。
保镖出现灵堂上,控制住局面。
有律师和公证员在场,公开爸爸的遗嘱,所有财产由沈娇娇继承。
几个叔伯哭天抢地,骂她冷血,骂爸爸狠心。
奶奶还想上手打她,被保镖拦住。
他们明面上要不到遗产,开始打亲情牌,每天给她打电话。
见她无动于衷,从她这里要不到钱,就打电话辱骂她。
骂她狠心,骂她狼心狗肺,骂她见长辈过的不如意也不知道接济。
后来她把亲戚电话拉黑,他们就换电话号码打来。
沈娇娇任由屏幕点亮,从不接听。
她走进爸爸妈妈的房间里,缩成小小一团,躺在他们沙发上。
闻着熟悉的味道,幻想爸爸妈妈还在她身边。
这样她才安心。*
楚怀安投下纸张后,花瓶再也没有回应。
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心,索求太多,把神明惹怒。
他压下心底烦意,走出破败的将军府。
大街上,道路两旁残垣断壁,残破不堪,风沙卷起漫天黄沙,四处飞扬。
无数饿的瘦骨嶙峋百姓,躺在路边等死。
他们看见将军出来,全部目光涣散的看着他。
还有力气的人,向他跪下磕头。
此前,有流民聚集将军府,求将军开仓放粮。
流民和将军府的仆人起了冲突,仆人们说将军府早已没有粮了。
将军和他们吃的是草根。
可流民不信,双方打起来。
将军府原本十几个仆人,被打伤六个,因无药可医活活被打死。
还有六个,是饿死的。
只剩下最后一位老管家,老管家自己也吞观音土。
他们向将军赎罪,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忏悔。
他们守在将军府,死后身体能救活两万军队,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。
楚怀安走到路口,一位面黄肌瘦的妇人,向他下跪哭泣。
“求将军救我儿一命,求您了。”
部将田泰见状,想要把拦路妇人丢开。
妇人哭诉道;“民妇两名幼子,已被他父亲换了口粮,这是最后一个,他还是活的,他的父亲怎狠心如此。”
“求您救他,就算去死,民妇也想换我儿活命!”
楚怀安听见,双手攥紧,青筋暴起。
城中每日都会发生丧尽天良之事。
他原以为自己听惯了,见惯了,会习惯。
可是,残存良心依旧难安。
看着百姓易子而食,还是活人。
这是他楚家军用命填,守护的百姓!
“你丈夫在哪儿?”
妇人听见将军愿意管,连忙指一个破旧巷口。
楚怀安转身向巷口走去。
巷口内,一位父亲抹泪,不舍将孩子交换。
他的孩子,死死抱住他的腿,哭喊着,他再也不吃东西了,求父亲给他一条生路。
不要将他换走!
还有一个孩子,没有上衣,瘦弱身体,清晰条条分明的肋骨,他沉默坐在黄土地上。
他哭不出来,沾满灰尘的脸上,有两道泪水洗刷出来蜿蜒。
对于死亡,他仿佛绝望认命了。
妇人对孩子大喊:“漾儿!”
沉默小男孩听见母亲的声音,扶着墙艰难的站起身,想要向母亲走过去。
却被凶狠的父亲一脚踹翻。
父亲把他脖子提起,大声叱喝:“还换不换?想死别耽误老子。”
田泰长剑架在男人脖子上。
男人吓得一个哆嗦,孩子掉在地上。
妇人扑过去抱住孩子。
孩子这才哭出声,“娘,你终于来救我了,我是不是能活下来了,不会像弟弟妹妹被吃掉!”
妇人情绪崩溃大哭:“对不起,是娘不好,没有护住你弟弟妹妹。”
男人听到这,破口大骂,“少给老子来这套,说的像换到孩子,你没少吃似的,你肉汤喝的比我还多。”
妇人听见男人的话,捂住孩子的耳朵,惊恐尖叫。
“你没有告诉我,是用我孩子命换来的,是你把我骗出去,偷偷换掉孩子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狠心,他们是你至亲骨肉。”
男人想打妇人,却被田泰架住脖子的刀一紧。
血珠从他脖子溢出。
他声音恐惧:“将军,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,求您饶命,放过小的。”
“我再也不会换掉孩子,会好好把他养大。”
他这种人以前就是地痞无赖,撒谎成性,死性不改!
楚怀安冷声道:“拉去军营充军。”
男人爆发出杀猪般的尖叫,拼命求饶。
蛮族三十万大军包围镇关,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,去军营只有死路一条。
男人咒骂妇人,骂孩子,骂骂咧咧的被拉走了。
而另一户要换孩子的,早已逃之夭夭。
楚怀安看着瘦骨嶙峋的孩子,他摸向怀中的两个饭团。
拿出一个饭团偷塞进妇人手里。
妇人触碰到软带温热的饭团,顿时一愣,却还是收了。
楚怀安离去时,她带着孩子对他磕头千恩万谢!*
楚怀安怀里剩下一个小饭团。
他要带去给一个小兵。
小士兵会修马蹄,会修桌椅,在军中很讨众将士欢喜。
前两日蛮族进攻,他身中数箭,箭不致命,但缺少药物,伤口感染了。
医师说他活不了,现在存着一口气,在等死罢了。
小士兵眼睛明亮,笑着说不怕死。
就想着死前能吃一顿饱饭,哪怕是草根也行。
他带了两个饭团,虽然不够他吃饱,但是白米饭团,包裹肉菜。
小兵应当会欢喜的。
楚怀安往军营方向走。
忽地,面黄肌瘦,虚弱无力的老奶奶在他面前倒下。
她蹒跚跪在他面前,怀里捧着装满草根的盘子。
“将军,老妇快死了,求将军能护佑我的孙女一段时日。”
“家人全部死亡,只剩下我和孙女相依为命,我实在不忍心她成为他人口粮。”
“这些草根老妇省了几日,求将军收下。”
楚怀安看见老人胳膊,手背有很多伤口,是钝器割出来的。
三岁小孙女嘴角有干涸的血迹,什么都明白了。
他捏紧手里的饭团!
他是顶天立地,战场杀敌无数的男儿。
见到老人放血救孙女……如此残忍景象,饶是他再狠心,抬头望天把眼眶泪水逼回!
“好好活下去,菜根煮了吃吧!”
他把最后一个饭团放在盆里。
回将军府前的路上,他步伐匆忙,心绪凌乱。
看着城中百姓如此,他心如刀绞般沉痛。
他要去求神明,救下士兵,救全城百姓。
哪怕以他生命为代价。
他实在不愿意见到饿殍遍野,百姓割血在绝望中等死。
沈娇娇醒来已经是半夜,她躺在父母房间的沙发上,抱枕上有一摊湿。
她太想念他们,在睡梦中又哭了。
凌晨两点半,下楼客厅灯光依旧亮着。
只是花瓶下多了好几张纸黄纸。啊!
花瓶又往家里洒垃圾!
她火气噌蹭冒,走到一楼客厅,把黄色沾满灰尘的纸捡起。
字体是繁体字,竖着书写。
像是用石锅灰写的,墨迹断断续续不连贯。
以前不过是几个字,现在洋洋洒洒一大篇,笔迹锋利,字迹狂草。
一共是四张纸,她不知道写什么。
用手机拍下软件翻译,才看清楚写的祷祭词:大启初元三年,楚家军镇守边关要塞,遇蛮族三十万把镇关围成死城。
二十万将士,战死至两万人。
镇关大旱,水草枯竭。
百姓颗粒无收,草皮树木吃光。
城中百姓二十万人,饿死无数,只剩八万人苟延残喘。
写祷词的人,称她为神明。
请求她赐水和食,一品宁关候愿以命相抵。
全城百姓会为她建筑庙宇,世代香火供奉。
剩下的两张纸,写了两个故事。
拿着亲生儿子去交换的残暴父亲。
还有一个故事,奶奶以血喂养孙女,攒了几天草根送给宁关候,只求孙女不沦为他人口粮。惨!惨目忍睹!
所以,这些垃圾……信件是来自大启初元三年?
可国内史书上并没有这个朝代。
她家祖传花瓶捡到的是古代垃圾!
为了验证消息准确性,沈娇娇跑到楼上爸爸书房里。
拿两叠4A纸,墨水两瓶,钢笔两支,毛笔四支……抱到下楼。
她先用手机打出回信,再翻成繁体字。
钢笔照着繁体字书写。
爸爸要求她从小练字帖,她练了十年瘦金体,字不算难看。
“你好,我不是神明,我叫沈娇娇,是一个普通女生。”
“我家出现带血绷带,带血刀尖都是你的?请不要再往我家里丢垃圾,很难清理。”
沈娇娇想了想,又继续写:“你说镇关缺水缺粮,现在最缺的是什么?”
一个人养活十万人,有些为难。
但力所能及的帮助还是可以。
写完后,对于她家里花瓶通两界,还是有些匪夷所思。
她半信半疑的把墨水,4A纸,钢笔,毛笔丢进花瓶。最后丢回信。
她惊奇的看着花瓶里物件消失。*
咚,忽地一声闷响。
楚怀安蓦地从床上起身,他等了许久。
夜里,他翻来覆去,一直没睡着,以为是自己太过贪心,惹得神明不快。
现在,神明终于传来消息。
他披上衣裳,点燃烛火。
看见了桌子上两叠厚厚纸张。
他抽出来一张,纸裁剪整齐,雪白如新,白到夜里晃光。
两瓶黑色琉璃矮瓶,标写墨水。
是神明所用的墨。
滚下毛笔,细长如杆的钢笔。
最后,他看见了神明的回信。
看见上面的字,遒劲有力、笔锋如剑。
他仔细阅读信件,神色激动,手指颤抖!
神明看见他的乞求!
她叫沈娇娇,否认是神,还说世上没有神明。不。她是神!她是他的神!
天下大旱,民不聊生,不止是大启国,周边数国同样气温攀升,死伤无数。
只有他的神才会聆听祷告,给予水和食,拯救万民于水火!
他目光落在最后两句。
神问他,最缺少什么?
说明神愿意帮他,愿意救助镇关十万将士百姓!
蓦地,阵前杀敌无数的大将军,再也抑制不住,眼泪落下,砸在信件上。他喜极而泣。
镇关十万人,有救了!
神明答应会救他们!
他拿出毛笔,白纸放在桌上铺平,打开墨水瓶,毛笔轻沾墨水。好香。
这墨香四溢,和砚台磨出的墨不一样。
他提笔写信,说镇关当下最缺水和粮。
如果有水,能救下城中数万百姓。
如果有粮,不会出现人吃人景象。
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!*
沈娇娇收到回信,这次不用手机翻译能看懂了。缺水和粮。得养十万人。
她就算是富二代,也养不活这么多人。
父母虽然给她留下巨额遗产,但大多数是不动产。
现金全交遗产税了。
卡里现金三百多万,还是刚收两栋房子,几套门面的租金。
公司分红年底才到账!
“十万人口粮不是小数目,花费不小,我需要筹集几天。”
“你找个大点的池子,清理出来,明天开始供应水!”
她去书房搬来打印机,在手机上把字体转换成繁体字,打印出来。投入花瓶里。*
楚怀安收到她的来信,又换了一种字体。
神明的字真工整,像刻印一般!
神说,她会赐予水和食物,明天开始供水!太好了。
他们有水喝了!
大家性命都能保住了!
楚怀安眼眶湿润,双膝下跪,脊背如松柏挺直,他对着花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感谢神明,救百姓于苦难!”
“安自请为神明建筑庙宇!”
他起身后,把下属田秦和许明叫起来,马上派人把水池整理出来。
去找搭水的竹竿,若是没有,找陶罐也行。
田秦和许明听见将军说要整理水池,眸子蓦地亮了。
他们激动的喜极而泣。成了!
将军乞求神明赐水,成功了!
有水,兄弟们就有活路了。*
沈娇娇现在一点也不困,用手机网购。
她下单了五十万个白面馒头,网店给她0.7元一个批发价。
共计:三十五万。
买了五十万个葱油饼,把价格杀价到15块钱五十个。
共计:十五万。
还下单100箱面条,100箱泡面,100箱菜干,有蘑菇干、笋干、木耳干……
在本市最大米行下单,2000袋百斤包装的大米。
500袋五十斤包装的面粉。
购入油100桶,盐100箱,榨菜100箱。
包圆了附近菜市场能买到的猪鸡鸭鹅肉类。
还购买了一千斤的腊肉,腊肠,腊排骨……
地址填写爸爸以前的仓库。
她又在美团上提前预购包子、馒头、花卷、梅菜锅饼、肉夹馍……每家店按照最高上限的100份下订。
发的别墅地址。
她总共花掉一百八十多万。
这些口粮十万人能吃大约十来天。
按照古人节省吃法,能熬二十天!
她的小金库花掉一大半,勉强养活十万人二十天!真养不起!
下完单后,她给看仓库的一个退休老伯发了条信息。
说明天会有大批物资进仓库,让他盯着卸货。
卸完货给她打电话。
做完一切,她又有点懊悔,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。
对素未谋面的古人,花掉一百八十万。
如果爸爸妈妈还在,一定会说她上当受骗了!
在她懊悔一时冲动时。哐当~花瓶口又吐出东西。
是金光闪闪的金锭子。
还有大小形状不一的金饼,金元宝……
各种古朴款式的珠宝首饰,珍珠玉器,哗啦啦掉下来!
东西太多,堆满花瓶下面的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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